熊培云 《 人民文摘 》(2013年第3期)
中国心是以中国塑造中国人,而中国梦是以梦想塑造中国。
前者连接过去,后者面向未来。
什么是美国梦?这个词最初是由美国历史学家詹姆士·亚当斯在他1931年的著作《美国史诗》中提出来的。“每个美国人都应该有机会实现他的美国梦。”“美国梦不仅仅是物质丰裕的梦想,”他继续写道,“更是一种社会秩序,在这种社会中,每一个人都能够以其天赋与能力来获得他的成就,而且他们的成就也能被其他人认可,不论他们出生的环境和地位的偶然境地如何。”
不久前,我看到了一份有关美国梦的民调结果。据《今日美国》报道,24%的人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美国梦,40%的人相信自己能够实现美国梦,15%的人表示毫无希望,21%的人表示对此并不关心。
我不知道类似的问卷在中国会得到一个怎样的比例分布,但可以肯定的是,无论是美国梦,还是中国梦,它是有关国家的梦想,更是个人的梦想。而国家的价值,正在于提供一种相对公正的秩序,使身处其中的个人专心于实现自己的梦想。
今天,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在谈中国梦,这是中国希望之所在。即使措辞尖刻的言论,也是国家赖以上进的动力。所谓“爱一个国家,先要学会恨它”。这里的“恨”,是“恨铁不成钢”,是理性之爱,是清除坏事物的斗志,更是痛定思痛后的透彻。
你是否实现了中国梦?这个问题很难回答。个人还好,至于这个国家,让我再想想……这是许多人的态度。
也有人说,“我的中国梦就是在中国多赚点钱,能够早日移民美国实现美国梦”。这不是简单的自我解嘲。伴随着社会的开放,越来越多的人用脚投票,走出国门。不过在国外我也遇到许多华人,他们苦于去留两难:对异国若即若离,对故乡藕断丝连。就像韩素音在《瑰宝》里说的一样,“我的一生将永远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之间奔跑:离开爱,奔向爱;离开中国,奔向中国。”
这个社会会好吗?无论是准备离开或回到中国的人,还是久居此地的人,都会经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。这里的水、空气以及食品的质量问题,什么时候会有所改善?
近些年,我每年执笔给一家媒体写元旦社论,其实也是和大家一起在做中国梦:希望在这片土地上长久地生活,希望这里的自由越来越多。
托克维尔曾经在《旧制度与大革命》中嘲笑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法国人“似乎热爱自由,其实只是仇恨主子”,也正是因为仇恨大于自由,法国大革命最终血流成河。反抗与仇恨都不等于自由,自由是一种普遍权利,真正的革命不是为了奴役别人,更不是为了杀戮,而是为了建立起一种持久的自由秩序,以便让所有人能够在这种秩序中平等地生活。
中国人已经经历了太多“以反抗始,以悲剧终”的革命或者反抗。如果革命的目的不是为了自由,而只是为了反抗或者解放本身,就意味着革命不但没有建立起新的秩序,也没有真正建立起新的价值。当革命因对暴力的迷信而冲出应有的边界,否定人的意义本身,革命不仅毁坏了过去的文明,也迷失了未来的方向。
还记得1984年,张明敏唱《我的中国心》时的情景。从中国心到中国梦,跨越三十年。不同的是,中国心是以中国塑造中国人,而中国梦是以梦想塑造中国。前者连接过去,后者面向未来。